那麼，再會了吧。
再會了，青天與白雲。再會了，雪山與聖湖。
再會了，神聖的大昭寺和雄偉的孜布達拉。

滿載著雪域的祈願和笑語，
我們將把這些祝福，帶回到親友們的身邊。
只要探索自己的旅程，沒有停止的一天。
永遠，我都在這條回到心靈歸鄉的路上。

 

<離別、重逢>

終是要告別的。無論你是來轉經的朝聖者，或只是偶然的遊客。
貢嘎機場裡幾乎都是上午的航班，這是因為拉薩河常會在下午吹起漫天蓋地的沙塵暴。
當飛機離開陸地，你靜靜地坐望在小窗前，默送著眼前穿梭入雲的山巔。
你心裡直惦記著劉導告別時的話語 :
「小兄弟，我們共勉在有限的人生裡，盡可能得到最大限度的自由。祝福你!!」

淡然若水，平和自然的表情，沒有離情依依的客套告別。
這位西藏旅程中遇到的大貴人，一面哼著京奧主題曲中的橋段 :
「 有夢想誰都了不起，有勇氣就會有奇蹟。」
一面離開了機場，回到他拉薩城裡的新家。
你始終忘了問，是怎樣的一場因果，讓他這位漢人選擇了久居高原。

我是這趟旅程的過客，到西藏只為了圓滿一個願。
沒料到的是，一路上吃好住好，不像是朝聖修行，而是在享耗福報。
反倒是這幾個月來，渡過這些傾聽自己心聲低語的深夜，有了點修行的意味。

這該是個粹鍊的心路歷程、一趟感受自然力量的行旅、一種學習謙卑平靜的修行。
你開始瞭解到，這一路上的每個際遇、走過的土地、遇到的人們、同行的旅伴，
無一不是護持著你靈性增長的大貴人。
如同劉導常掛在口邊的名句 :「 看，它正在那兒說法呢。」

(同行的旅伴們，拉薩火車站)

 

然而，在西藏這塊土地上，你所感受到的歸屬感又是什麼呢 ?
一位相熟多年的師姐說 : 「 你與西藏有很深的緣。」
同團的旅伴說 : 「 你穿起藏裝後就像個藏人的樣子。」
或許是吧，但那又如何呢 ?
這世你註定要流著漢人的血液。在台灣的家裡，還有摯愛的父母、親人。
西藏，不是你可以引以為傲的故鄉。
生死流轉，就算是乘願再來的轉世活佛，都得再經多年修持，才能取得前世的證悟。
身為平民的你，又何苦硬要在思想上，攀執著過去那一點飄渺的可能性呢 ?

(布達拉宮旁磕長頭的朝聖者，拉薩)

 

經歷了八年的掙扎歲月，你終於在這趟旅行的末了，見到了懷念的上師。
從偉大上師的身上，你體會到無論是出世間、入世間，面對的都是調和心性的課題。
或許，這趟西藏旅行帶給你的，是學會以一種最單純直接的心境，
去重新體驗庸碌的紅塵生活，並在身為人子、人夫，甚至是未來人父的不同角色間，
尋找到究竟圓滿的智慧。

三個多月的資料整理及閱讀，你將西藏所給予的感動，慢慢地沉澱成一連串的文字。
當這系列的文字要結束的現在，你彷彿又告別了一次西藏。
這次，你終於可以捨去了眷戀的離情，對它報以感恩的微笑。

再美好的旅程終究有結束的時候。
人生，亦復如是。
我是這麼相信著，那是，為了踏上另一段美好的旅途。
而每一段旅程的存在，都是為了圓滿無盡的心願。
還是那齣歌舞劇的名字取得好。
「幸福，在路上。」

(幸福的歸途，扎什倫布寺)

 

2009.06.13 – 2009.12.15,
Tibet – Taiwan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