離開浪卡子的公路在攀高，轉眼間繞進了终年不化的雪山。
電影「紅河谷」的雪崩，在它的身上留下經久難癒的創傷。
往來的車塵，使它潔白無暇的臉龐幪上一道黑灰色的面紗。
然而，蓮花生大士寄存於雪山中的寶瓶，仍在汩汩地淌流著甘露。
雪水化成了潺潺溪流，將大師的祝福帶向遠方的江孜。

 

<前往江孜的路上>

離開羊湖後，往浪卡子縣城的道路異常顛簸，甚至有些地方只是湖面上築起的土堤。
李大哥說現在已經算是很好了，以前這條路還沒修好時，那才是真正的艱辛。
但無論路再如何崎嶇難行，羊湖畔恬靜嫻雅的景色，總能撫慰著遊人們疲憊的身心。

在羊湖西南方陡峭的山頂上，有一座已有三百多年歷史，屬於白教噶舉派的桑丁寺。
這次由於時間因素，所以我們只能在車上遠望而無緣造訪。
寺中的住持是西藏地區唯一的女活佛「多吉帕姆」，藏語意為「金剛亥母」。
女活佛的傳承至今已到第十二世了。

我們在浪卡子縣城裡用了午餐。
在等候上菜的同時，心裡也揣測著菜色裡會不會出現羊湖的魚。
果不其然，廚房端出了一道取自羊湖的豆瓣魚料理。
雖然並非不吃魚的藏人，但自己平素也不怎麼吃魚，就拌了點醬汁和飯吃。
平心而論，在浪卡子餐廳所用的午餐，菜色算十分豐盛了。
但顛簸崎嶇的山路還是讓人失了味口，還好窗外始終有著秀麗的羊湖景色相伴。

離開浪卡子後，順著省道307號往前駕駛約三十公里，
就進入「寧金抗沙峰」及「卡魯雪峰」所形成的冰川地帶。
寧金抗沙是西藏四大雪山之一，主峰海拔高達7191公尺，山頂因高寒而終年積雪。
這些终年累積的白雪在層層疊壓後，形成了數十公尺厚的巨大冰層，
最後因自身重力的緣故，緩慢滑移成多條冰川。

(雪峰裡有登珠峰前的特訓基地，寧金抗沙峰)

 

卡若拉冰川位於海拔5560公尺處，是寧金抗沙峰冰川向南漂移所而形成的懸崖型冰川。
巨大的冰舌自高聳山頂的陵線開始，一直伸展到離省道不過幾百公尺的路邊。
豔陽的照射下，冰川上的褶皺閃爍著晶瑩光輝，但仍不時發散出陣陣清冷的寒氣。
這裡曾是電影「红河谷」中的重要拍攝場景。
劇組為了製造雪崩的效果，在冰川上埋放了炸藥，將冰舌炸出了一塊缺口。
或許是近距離鋪設的柏油道路以及人類活動，助長了冰川的消融。
往來車輛所排放的廢氣，甚至還替它掩上了黑白分明的塵土面紗。
讓那道人為留下的創傷，到多年之後的現在，始終無法被自然之母所治癒。

(冰川一瞥，卡若拉冰川)

(結構黑白分明的冰褶，卡若拉冰川)

 

人真的很糟糕。雖然明知對環境有不好的影響，
你下了車後，仍是不顧欠缺的氧氣，興奮地朝冰川下那座的白色佛塔跑去。
海拔五千多公尺的湛藍天空，深邃到令人感到暈眩。
佇立在冰川的懷抱中，拉著五彩風馬旗的佛塔，自有一種聖潔無瑕的美感。
正想小心翼翼地朝冰缘走去時，就被警告聲喊住了。
只好在佛塔附近，望著冰層在張裂消融間形成的各種奇特褶曲，讚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。

(兩人在冰川前的合影，卡若拉冰川)

(和導遊劉大哥合影，卡若拉冰川)

 

卡若拉冰川附近，也就是在山口，南端海拔6647公尺高的卡魯雪峰，
是年楚河與羊卓雍措兩大水系間的分水嶺，也是年楚河的的源流之一。
藏地裡傳說，蓮花生大士在見到江孜貧瘠乾旱的土地後，
曾將隨身的寶瓶存放到寧金抗沙雪山裡。
從此冰雪融化成一道道溪流自雪山間奔流而下，源源不絕地滋潤了江孜的土壤。
沿著河道的人家捧起了河水，嚐到了宛如甘露般的甜美，就將這條河叫做「年楚河」，
在藏語裡有著「嚐味水」的意謂。

(離開寧金抗沙雪山遠眺卡若拉冰川，307省道)

 

離開卡若拉冰川後，距離江孜還有將近七十公里的路程。
劉大哥在路上為我們講述著各國探險隊嘗試攀登珠峰的故事，
讓人聽了深受感動，不禁紅了眼眶。
車行半個多小時後，在海拔4330公尺的斯米拉山囗停了下來。
這裡有全西藏最大的水力發電站，滿拉水庫。
水庫位於斯米拉山口旁的峽谷裡，碧綠的水色猶如一顆鑲嵌於群山之間的翡翠。
走完接下來的三十公里後，等待著我們的，就是揚著滾滾沙塵的江孜縣城了。

(滿拉水庫旁的電塔及風馬旗，斯米拉山囗)

(流入滿拉水庫的年楚河，斯米拉山囗)

 

江孜是西藏第三大城，座落在喜瑪拉雅山脈和岡底斯山脈的山谷間，
是年楚河中游的北岸，盛產青稞、油菜及小麥等農作物，素有「後藏糧倉」之稱。
在江孜縣城中最著名的地點是「江孜宗山堡」及「白居寺」。
宗是西藏過去所劃分的一種行政區單位，約相當於縣府，噶廈政府將之分為三種等級。

宗山古堡位於江孜的中心，建立於西元十四世紀，名為「傑卡爾孜」，
在藏語裡代表著「至高無上的王宮」。
漢人們將當地人對傑卡爾孜的簡稱「傑孜」變音為「江孜」後，成為地名。
宗山古堡也是西元 1904 年時，藏人們抵抗英軍入侵的主要基地。
當時藏人們以宗山古堡為據點，用原始的兵刃來抵禦英軍的新銳軍隊長達八個月之久。
但在戰力懸殊的情況下，城堡終於不敵失守。
死守宗山堡的藏人不願落為英軍的俘虜，竟全數自城堡邊的陡壁跳崖自盡。
藏軍們保衛家園寧死不屈的英勇精神，也讓江孜宗山堡多了「英雄城」的稱譽。

(宗山古堡，江孜)

心中突如其來的悲意，讓你怎也不忍對著英雄城多看幾眼。
只得轉過身去，觀望在古堡下方的傳統老城區。
老城裡的街坊商店，多是簡約而古樸的碉樓式建築，販著各種傳統的日常生活用品。
藏族的老人們，清閒的圍坐店門口前的石板路上打牌聊天。
路邊圈養的一匹蒙古小馬，在黃沙茫茫的畫面裡，吸引了你的目光。
迥異於路上經過雪山、聖湖的絕色美景，
江孜那蒼茫的色調，或許正是身處於藏地「十里不同天」的最佳寫照。

(前往江孜途中遭遇的羊群，307省道)

(江孜縣城外圍的人家，江孜)

 

– 參考資訊 –

文章 : 藏傳佛教的女性僧團及女活佛轉世傳承體系